第64章 天快亮了[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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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正神思不属地跪在地上，抬起头，却是早已不见的天狗老师。
    “老师……”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突然想起来了，这依旧是他的记忆，是他被赶下山的那一天。
    灵善坊将一把弓的弓弦取下，三次扬起，却又三次落下，终究舍不得抽他一下。
    “罢了……”她像是一瞬间老了许多，颓然地看向跪在雨幕之中的弟子，她说：“你能犯下那种错，说明你的年纪也大了，不再适合在我身边做小姓了。”
    “老师，要赶弟子走吗？”
    她默不作声地回房拿出一块玉珏，扔在高岭面前。
    “拿着它，去天守阁找将军，去给她做个旗本吧。”
    高岭茫然地起身，冒着雨向山下走去。
    “等等！”天狗突然冒着雨追了出来。
    “老师……”
    还不等高岭说话，灵善坊将一只皮革袋塞在他怀里，里面有一把宝弓，闪烁着永不熄灭的雷光。
    那一天，高岭穿着单薄的衣衫，赤着脚，怀里抱着飞雷，打着哆嗦走在下山的道路上，青石的阶梯在雨中容易打滑，他一个不小心，整个人顺着台阶滑了下去。
    雨水冲刷着血水，高岭看着脚上的伤口，却感觉不到疼痛，或许在那一瞬，他已经麻木了。他的世界乌云遍布，越来越暗，即使受一点小伤流一点血，和这种黑暗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但在黑暗中，依旧出现了耀眼的白色光芒。
    “斋宫大人。”
    她身着白衣赤?，撑着白色的纸伞出现在高岭面前，即使是下雨天，即使在泥泞的山路上，她的赤色的裙摆都没有沾染上一丝污秽。
    “别动，你受伤了。”
    她把伞递给高岭，撕下自己的衣袂，缠在高岭脚上。直到这时，高岭才感到脚底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但他鬼使神差地忍住了，鲜血染红了素白的衣袂，又顺着雨水落在青石做成的台阶上，但他没有哼一声。
    “对不起，斋宫大人。”
    “别这么说，高岭。”她用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
    “那种事从来不会是你一个人的错，更何况……”
    她黄色的眸子里带着怜惜，坚定而又温柔地说道：“更何况，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对、错，善、恶之分？事情做了便是做了，只要你愿意承担责任，只要你不会后悔，只要你一直坚定不移地走在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上，那便可以了。”
    高岭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温柔的笑脸。
    突然，脑袋上挨了个爆栗，她俏皮而无奈的话语传入耳中：
    “放心，那件事我不会告诉浅濑的。”
    那个名字点醒了高岭，他突然觉得有些惶恐，为什么在这个充满了回忆的梦境中，他梦到的却是这一抹素白的影子。
    是因为那许多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吗？
    但他又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期待，明明知道是梦境，他却还是伸出手，想要触摸到现实的痕迹。
    像是察觉到了高岭的动作，她不免露出了如桂月般哀伤的脸色。
    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那一抹素白之时，一切再度归于黑暗。
    雨滴落在脸上，痒痒的，不，不像是雨滴，倒像是什么东西在舔着他的脸。
    “高岭！高岭！你给我醒醒！”
    “啊，是太平啊……”
    他终于恢复了一丝神智，强迫着自己睁开眼睛，原来是寝子一直在舔他。
    “好险！”耳边传来太平的声音，“你差点就醒不过来了！”
    高岭慢慢坐起身，回想起差点让自己沉迷于其中的梦境。
    他摸了摸右臂，又掀起袖子看了看完好无损的皮肤。
    “这是……”
    “嚯，那只粉色水母的功劳。”太平不客气地说道。
    “粉色水母，谁……哦哦，等等，你好歹尊重一点嘛……”
    “切！”
    见太平不以为意，高岭也不强求，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屁股压住了什么东西，硌得慌。
    就着清晨的微光，他把手伸到屁股底下一捞，拿出了那件东西。
    那是一个雅致的怀表，装饰着神社的铃铛，只是它的指针永远停留在了晨露未消的时刻。
    高岭匆匆推开窗户，窗外的树叶上残留着几滴露水，西边的天空一片昏暗，而东方的天空灰蒙蒙的，已经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地想跳出来了。
    “太平，刚刚……那真的是梦吗？”
    太平还没来得及回答，高岭却又赤着脚跑到屋外，双手捧住了一滴自树叶上落下的露水，徒劳地想要将其握在手中。但露水很快就自指缝间流出，只留下手掌间潮湿的痕迹。
    【天快亮了。】

第64章 天快亮了[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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