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信压在罐下那天，井底传来了哭声[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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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地走上前，舀水，然后对着深井，缓缓倾倒。
    nbsp倒完水，他们便转身离去，背影中带着一种如释重负，又仿佛更加沉重的复杂情绪。
    nbsp林逸没有催促，也没有探究任何人的秘密。他只是静静地观察着。
    nbsp第七日，他带着工匠，在井边建起了一座极为简朴的小亭。
    nbsp亭子没有墙壁，只有四根石柱支撑着顶盖，四周设了一圈光滑的石凳，任何人都可以随时进来歇息。
    nbsp亭子建成的那天，林逸站在亭中，对那些来来往往、神色各异的人们说：“话，不一定要说出口。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表达。从今往后，你们来此，不必急着倒水。若觉得心中的秘密太过沉重，不妨在这里坐一坐。坐在这里，本身就是一种承认——我们都曾为了某些理由，选择背负一个比谎言更沉重的真相。”
    nbsp他的话语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更多人心中尘封的门。
    nbsp人群中，一个年轻的母亲，已经连续七天都来井边枯坐了。
    nbsp她从不倒水，也从不言语，只是抱着膝盖，目光空洞地望着井口，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nbsp林逸偶然一次从她身边走过，闻到她洗得发白的袖口上，依然残留着一股淡淡的、属于某种特殊草药的味道。
    nbsp他瞬间记了起来，这个女人的孩子，在半年前曾染上重病，当时庇护所的资源极其紧张，负责治疗的医生曾私下对她提出过建议——放弃治疗这个希望渺茫的孩子，将宝贵的药物留给更有可能活下来的人。
    nbsp林逸不知道她最终的选择是什么，但他没有去点破那道伤疤。
    nbsp他只是在第二天，将一本空白的硬皮日记和一支炭笔，悄悄放在了那位母亲常坐的石凳上。
    nbsp日记的扉页上，只有他留下的一行字：“写给那个你不敢告诉真相的人。”
    nbsp那位母亲看到了日记，她摩挲着那行字，泪水无声地滑落。
    nbsp但她依旧没有动笔。
    nbsp又过了三日。
    nbsp当林逸再次拿起那本日志时，发现里面终于出现了一行字。
    nbsp字迹歪歪扭扭，被泪水浸得有些模糊，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写下的：
    nbsp“儿子，妈妈对不起你。医生说得对，妈妈当年……真的想听他的话。”
    nbsp末尾，没有署名。
    nbsp就在那个深夜，当这行无名的忏悔沉睡在日记本中时，记忆之井，突然发出了雷鸣般的巨响！
    nbsp“轰隆——”
    nbsp井水毫无征兆地剧烈沸腾起来，滚烫的蒸汽冲天而起，在半空中凝聚成浓厚的白雾。
    nbsp雾气之中，无数模糊而扭曲的人影若隐若现，他们形态各异，男女老少皆有，每一个身影都散发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孤独与悲伤。
    nbsp楚瑶骇然道：“是他们……是那些因为‘善意的隐瞒而独自承受了所有痛苦的人！是那些在谎言中死去，或是在真相被揭开后崩溃的灵魂！”
    nbsp林逸立于亭外，狂风吹动着他的衣摆。
    nbsp他没有丝毫惧色，反而迎着那片翻滚的雾气，用尽全力高声喝问：“你们，后悔吗？！”
    nbsp他问的不是那些隐瞒者，而是这些承受者。
    nbsp雾中的人影没有回答，所有的喧嚣与骚动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nbsp万籁俱寂中，一滴水珠从浓雾的最高处悄然凝结，然后笔直地坠落下来，精准地滴落在林逸摊开的掌心。
    nbsp那滴水，温热如泪。
    nbsp林逸缓缓收拢手掌，感受着那份横跨了生死的理解与释然。
    nbsp他走到井边，将这滴“眼泪”轻轻滴入了他自己倒下的第一只陶碗中。
    nbsp“不后悔说出真相的勇敢，也不后悔选择沉默的温柔。”他低声道，“这，才是真话应有的自由。”
    nbsp随着他话音落下，沸腾的井水奇迹般地平息了。
    nbsp漫天蒸汽与人影如潮水般退去，重新沉入井底。
    nbsp次日清晨，天光大亮。
    nbsp记忆之井的井水平静如镜，清澈得能倒映出天空中每一丝流云的痕迹。
    nbsp伊凡的最后一句低语，如同来自地心深处的叹息，在林逸和楚瑶的脑海中同时响起，然后永远地沉寂了下去：
    nbsp“逻辑校准完毕……第八十八单元……已习得‘流泪。”
    nbsp几乎在同一时间，楚瑶空灵而飘忽的声音在晨风中响起，带着一丝莫名的悸动：“伊凡沉睡了……但新的意识正在苏醒。第八十九单元……它在等待，等待第一个……敢于亲手打碎世界，而不是修补它的人。”
    nbsp林逸的目光深邃如井水。他知道，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nbsp“修补已经没有意义了。”他望着平静的井面，仿佛在对那个新生的“第八十九单元”低语，“这一次，我要教他们的，不是如何重建，而是……怎么让这个世界，碎得更好看一点。”
    nbsp他的话音未落，那深邃如镜的井底，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一点微光。
    nbsp那光芒极其微弱，却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像是黑夜中最遥远的一颗星辰，被囚禁在了这口古井的至深之处。
    nbsp它静静地悬浮着，不闪烁，不移动，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即将破土而出的、惊天动地的力量。
    nbsp整个世界的呼吸，似乎都在这一刻，为这一点微光的出现而凝滞了。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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