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似是故人【下】[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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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

    nbsp“你一定会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nbsp在郑四方喋喋不休的话语中，杜布感觉第一掊土淋到了头上。

    nbsp然后，大块大块的泥土倾泻而下。

    nbsp自己的身子被淹没。

    nbsp胸口上有泥土堆积带来的微微的压力。

    nbsp这样的压力甚至有稍稍加大的样子。

    nbsp原来，这是郑四方搬来了几块大石头压在上面，堆起了坟垒。

    nbsp——

    nbsp“好了，大功告成！

    nbsp“承运，给你曾祖磕三个头！

    nbsp“吉英，准备给你爷爷哭一场。”

    nbsp郑四方再度吩咐道。

    nbsp然后，坟头传来微微的磕头声。

    nbsp郑吉英哭泣了好一会儿。

    nbsp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nbsp周边安安静静的。

    nbsp正式的丧事，这么快就结束了？

    nbsp以前在半山村，丧事可是热闹得很。

    nbsp敲锣、打鼓、吹喇叭。

    nbsp哭丧、喝酒、放鞭炮。

    nbsp这儿就那么简单，然后就结束了。

    nbsp杜布不禁想摇头感叹穷人的不易。

    nbsp——

    nbsp既然自己已经入土，那就干脆眯一会儿。

    nbsp自己长期持续的修炼，从来没有睡过懒觉。

    nbsp成为修士后，睡觉时间都很少。

    nbsp而晋升玉胎，在河里载浮载沉的滋味，也不是那么好受。

    nbsp至于说这泥土掩埋了自己，自己会不会窒息身亡，这肯定不可能。

    nbsp作为玉胎修士，自己哪怕十天半个月不呼吸，这样躺着都没事儿。

    nbsp杜布睡着了。

    nbsp他睡得很甜。

    nbsp坟头上，安安静静。

    nbsp到处一片安静。

    nbsp岁月全是静好。

    nbsp——

    nbsp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nbsp杜布从深度睡眠中醒来。

    nbsp这脚步声有些轻快、疾速。

    nbsp它不似是中年男子郑四方的。

    nbsp它也不像半大小孩郑承运的。

    nbsp稍稍察觉一下，那脚步声应当是郑吉英的。

    nbsp“她独自一人过来干什么？”

    nbsp杜布有些纳闷。

    nbsp而他的疑惑，很快就能得到解答了。

    nbsp——

    nbsp“爷爷，对不起……”

    nbsp坟头传来郑吉英低低的啜泣声。

    nbsp然后，是她下跪磕头的声音。

    nbsp“您老人家死的时候没有棺材。

    nbsp“没有敲锣打鼓、热热闹闹地上山。

    nbsp“甚至连纸钱、香烛也没有。

    nbsp“孙女没什么本事，无法多孝敬您老什么。

    nbsp“但您在生前是最疼孙女的了。

    nbsp“孙女和人睡了三晚，才弄了些香烛、纸钱过来。

    nbsp“现在就给您烧上……”

    nbsp然后是打火镰、点燃纸钱和香烛、以及再次磕头的声音。

    nbsp——

    nbsp醒来的杜布，只要稍稍运用灵力，就能将附近的情形尽数掌握。

    nbsp四百多米外的西塞山村，绝大部分的人已经入睡。

    nbsp狗发出了鼾声。

    nbsp鸡鸭伏在地上。

    nbsp现在已经来到了夜晚。

    nbsp在离这坟头二百多米远的地方，有人在抽烟、咳嗽。

    nbsp那是郑吉英的老爸郑四方的声音。

    nbsp他抱着孙子郑承运。

    nbsp后者正昏昏欲睡。

    nbsp而在离这坟头二百多米远的另一个方向，有人在轻微的呼吸。

    nbsp听其呼吸声，像是那以捞尸为主业的张子同的。

    nbsp而离张子同不远的地方，还有另一个人伏在草丛里。

    nbsp这人鬼鬼祟祟的，却是那被张子同和自己一起捞上岸的青年男子田淄文。

    nbsp“他俩大半夜的，来这儿干什么？”

    nbsp此时，郑吉英声音响了起来，开始诉说。

    nbsp——

    nbsp“爷爷，孙女香烛点了，纸钱烧了。

    nbsp“当然，我也无法确认您是我的真爷爷、还是假爷爷，但我还是将您当成自己的亲爷爷。

    nbsp“希望您老在那边想喝啥就喝啥、想吃啥就吃啥。

    nbsp“你不要老是吃咸菜、吃过夜菜，或是别人扔了的死鸡、死鸭、死鱼或什么的。”

    nbsp“孙女这一辈子，没过上什么好日子。

    nbsp“就数娘和爷爷您最疼我。

    nbsp“您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都要让我吃好、穿好。

    nbsp“孙女、孙女、孙女好舍不得您……”

    nbsp郑吉英啜泣起来。

    nbsp——

    nbsp啜泣一会儿后，郑吉英继续道，“爷爷，您知道的。

    nbsp“爸爸虽然不是一个坏人，但也不是一个尽责的儿子、尽责的丈夫和尽责的父亲。

    nbsp“爸爸他爱习武，您送他去习练武艺，让他见过了外面的世界。

    nbsp“他的心早就不在这西塞山，而是到了外面的花花世界了。

    nbsp“他总是嘟囔着，‘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nbsp“因此，在我十三岁的时候，爸爸就带着妈妈和我，离开西塞山，离开了您老人家。

    nbsp“我们沿着‘西塞山脉和‘西塞河，到了好多的县城和郡城。

    nbsp“那些县城和郡城真的好大、好热闹、好繁华……”

    nbsp听到这里，杜布没有料到，自己竟然又返回了尼罗，真是阴差阳错啊。

    nbsp——

    nbsp“爷爷，您也知道，‘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

    nbsp“我们到了通南县城。

    nbsp“那儿什么都好，就是物价贵。

    nbsp“虽然爸爸节衣缩食，虽然爸爸、妈妈和我一起去做工，但我们临居牌引费用不便宜。

    nbsp“严俊工难找，而且也难做。

    nbsp“我和妈妈做过散工、准工、盲工……

    nbsp“爸爸做过挑夫、掏粪、守卫、打铁、马夫、泥水匠等活计，有机会也耍猴挣些散碎银子。

    nbsp“但这些工作价钱很低。

    nbsp“我们住的也差。

    nbsp“眼界是开阔了，但日子很不好过。

    nbsp“无论如何努力，钱都不够用。

    nbsp“我们住在破旧的租屋里。

    nbsp“每次回到租屋，我们一家人都灰头土脸的。”

    nbsp讲到这儿，郑吉英声音稍稍停止。

    nbsp附近又是一片安静。

    nbsp——

    nbsp过了好一会儿后，郑吉英又继续道，“有一次，爸爸不小心惹上了本地人。

    nbsp“他被打了，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

    nbsp“我们在通南县城混不下去了。

    nbsp“于是，我们就听爸爸的安排，开始跑马帮。

    nbsp“妈妈和我在马帮里面帮忙洗衣服、做饭，顺便照顾东家的小孩子。

    nbsp“我们去过马园、罗儿比、木儿比、通连、通北等地。

    nbsp“这些地方可大了。

    nbsp“在去摩托罗的路上，妈妈给我生了个弟弟。

    nbsp“但弟弟身体虚弱。

    nbsp“更不幸的是，我们在路上被强人劫道。

    nbsp“爸爸和我们走散了。

    nbsp“我和妈妈、小弟弟一路颠沛流离，来到了摩托罗城。

    nbsp“到了县城，妈妈生病了。

    nbsp“她病得很重。

    nbsp“马帮也不要我们。

    nbsp“我们孤苦伶仃。

    nbsp“我们是一点儿钱都没有。

    nbsp“我……我……我……”

    nbsp郑吉英又啜泣起来。

    nbsp这一次，她啜泣的时间有些长。

    nbsp显然，郑吉英自己有什么难言之隐。

    nbsp——

    nbsp[1]【唐】张志和，《渔歌子》，有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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