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秦苍、攻势[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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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鹰嘴崖的岩石裹着三尺厚的冰壳，如巨兽獠牙斜刺向铅灰色的天幕。秦苍身披的玄铁铠甲凝着层白霜，甲片缝隙里渗出的汗渍早已冻成冰晶，每动一下都发出“咯吱”的脆响，像是崖壁自身在磨牙。
    nbsp河谷的风卷着雪粒扑来，打在面甲上噼啪作响。秦苍抬手掀开护面，呼出的白气在唇前凝成雾团，又被风撕成碎缕。
    nbsp他眯起眼，透过稀疏的枯苇丛望向三里外的青岚河冰原，那里的厮杀声顺着河谷的气流爬上来，混杂着兵刃碰撞的金铁鸣、伤者濒死的哀嚎、火油泼溅的噼啪响，在铅灰色的穹顶下织成一张暴戾的网。
    nbsp冰原上，两伙人马正杀得难解难分。黄天贼的赭石色黄巾与红日贼的赤焰旗在火光中激烈碰撞，像是两团滚烧的野火在雪地里纠缠。
    nbsp周仓那截断袖在风雪中翻飞如残蝶，独臂挥舞的裂冰刀划出银亮的弧线，刀背的狼牙锯齿每刮过冰层，都激起一串火星。
    nbsp贺三刀的九环鬼头刀则如墨色闪电，刀环撞击声震得冰面簌簌落屑，刀头镶嵌的青铜鬼面在火光中狰狞咧嘴，七颗绿玛瑙眼珠闪着贪婪的光。
    nbsp秦苍的指节无意识地叩击着腰间的“破阵”剑柄，缠在柄上的牦牛筋绳被北境的寒风浸得发硬，磨着掌心的老茧泛起刺痛。
    nbsp他从军三十年，大小战役亲历百余场，却从未见过这般诡异的厮杀——黄天贼与红日贼素来水火不容，前者信奉“天公显灵”，视一切异教为异端。
    nbsp后者盘踞扬子江，眼里只认金银财货，去年还为争夺漕运线路在楚江口杀得尸横遍野。
    nbsp可此刻，这两伙本该老死不相往来的贼寇，竟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踩着同一片冰原冲向紫霄贼的西粮仓。
    nbsp“蹊跷。”秦苍低声自语，喉结滚动时牵动了脖颈的疤痕。
    nbsp那是二十年前平定西域叛乱时，被敌酋弯刀划开的旧伤，当时他率三百玄甲铁骑凿穿敌阵，刀光里滚过的血珠与此刻冰原上的红雪重叠，竟分不清是记忆还是现实。
    nbsp他的目光扫过周仓背后那面染血的黄巾，旗角绣着的“天公”二字被刀痕劈得残破，却仍能辨认出针脚里掺着的西陲麻黄纤维——这种耐旱植物的绒毛，只有黄天寨祭司绘制“圣符”时才会混用。
    nbsp风突然转向，卷来更清晰的厮杀声。秦苍看见周仓的裂冰刀劈开一名红日贼的护心镜，那贼兵胸前露出刺着的莲花文身，针脚歪歪扭扭，显然出自扬子江的刺青匠之手。
    nbsp可那贼兵临死前掷出的火油罐，却精准砸在紫霄贼粮仓的西墙，炸开的火舌恰好烧断了守军的连弩弦。
    nbsp“绝非巧合。”秦苍的眉峰拧成了川字，指腹猛地攥紧剑柄，玄铁护手硌得掌心生疼。
    nbsp他想起出发前苏隐在朔月城大殿之中里说的那番话，当时老狐狸指尖捻着狼毫笔，在舆图上圈出青岚河的位置，笑意温吞却藏着锋芒：“秦将军只需稳住阵脚，自有他人替朝廷荡平紫霄余孽。”
    nbsp那时他只当是文官的纸上谈兵，此刻看着河对岸混乱却又稳稳有序的厮杀，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nbsp“苏隐……”秦苍的声音沉得像青岚河的冰层，每个字都裹着冰碴。他仿佛看见那个总披着玄色朝服的文臣，正坐在朔月城暖阁的鎏金炭盆前，用狼毫笔在舆图上圈点。
    nbsp黄天贼梦寐以求的西陲粮道，红日贼觊觎多年的江北盐引，哪一样不是朝廷攥在掌心的筹码？
    nbsp怕是那两封盖着天子朱印的密信，早就许了这两伙贼寇天大的好处。
    nbsp他想起半月前在朝天阙领旨时，苏隐塞给他的那枚蜡封密函。当时烛火下，用密写药水显影的字迹泛着青蓝：“黄天嗜粮，红日贪盐，可借二者之力耗紫霄元气，以盐道为饵，驱虎吞狼。”
    nbsp那时只觉此计险绝，此刻才懂老狐狸的算盘——用朝廷的疆土与利权当骨头，让这两头恶狼替朝廷啃下紫霄贼这块硬骨头。
    nbsp风卷着雪沫子打在甲胄上，秦苍望着河面上炸开的火雷。青蓝色的火光映在他眼底，却暖不了那点从脊椎窜起的寒意。
    nbsp紫霄贼是毒瘤，可黄天、红日二贼又何尝不是饿狼？
    nbsp周仓的圣粮卫里，有半数是西陲流民，当年因朝廷关闭粮道才落草为寇；贺三刀麾下的水匪，更是常年劫掠漕运，去年还截过朝廷给南疆守军的饷银。
    nbsp这些人今日能为盐粮倒戈，明日为何不能反噬朝廷？
    nbsp他猛地攥紧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甲片摩擦的声响惊起崖壁后栖息的寒鸦。
    nbsp那些鸟儿扑棱棱地掠过冰原，翅膀上的霜粒抖落在厮杀的人群中，像是老天爷撒下的冷眼。
    nbsp秦苍的目光扫过身后列阵的玄甲铁骑，三千骑士的铠甲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枪尖的寒芒与河面的火光遥相呼应，马鞍旁悬挂的“火龙喷筒”正滴着融化的牛油——那是西域特供的猛火油，能烧穿紫霄贼的三层铁甲。
    nbsp“将军，要出兵吗？”副将赵武的声音裹着寒气凑过来，他的左臂打着夹板，是前日勘察地形时被紫霄贼的暗箭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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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赵武的父亲曾是秦苍的亲兵，三年前死于黄天贼的刀下，此刻他盯着冰原上的黄天贼旗帜，眼里烧着复仇的火。
    nbsp“再不出手，粮仓就要被贼寇抢光了！”
    nbsp秦苍没有回头，视线仍锁在河对岸。周仓的裂冰刀与贺三刀的鬼头刀突然同时转向，刀光齐齐指向粮仓的正门，像是两柄被同一双手操控的利刃。
    nbsp他忽然低笑一声，笑声撞在冰棱上弹回来，带着股铁锈味：“不急。”
    nbsp他抬手扯动缰绳，胯下的乌骓马打了个响鼻，喷出的白气裹着马嚼子的铜腥。
    nbsp“传令下去，玄甲铁骑沿山脊布防，弓箭手占据两侧崖顶，火油队备好‘流星弹。”秦苍的声音陡然转厉，玄铁枪尾在冰崖上戳出浅坑，“待两贼力竭，按原计划夺粮。”
    nbsp赵武愣了愣，按住夹板追问：“那黄天贼和红日贼……”
    nbsp“他们？”秦苍瞥向冰原上缠斗的人影，周仓的独臂正将裂冰刀插进贺三刀的肩胛，而贺三刀的鬼头刀也同时划破了周仓的小腹，两伙人在雪地里滚成血团，却仍不忘往粮仓方向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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