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金笼锁羽[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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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幼，此刻最是娇弱，经不得惊惧惶恐之气。娘娘心焦气促，气息不稳，阿哥在怀，亦能感知，反添不安。您且缓缓，定一定心神。”
    nbsp遂又接过莲心捧来参汤，银匙舀了半勺，送至琅嬅唇边：“娘娘耗损太过，先润一润。阿哥这边，容臣妾僭越，斗胆出个主意。”
    nbsp琅嬅麻木地啜了一口，目光胶着永琮青白小脸，哑声道：“讲。”
    nbsp魏嬿婉放下汤盏，转向侍立一旁、大气不敢出的乳母：“太医既开方，药可煎得？”
    nbsp“回令嫔娘娘，药……药一直温着。”nbsp乳母忙躬身。
    nbsp“好。”nbsp魏嬿婉微微颔首，“取一小碗温热的药汁来，要澄澈无渣的。再备一柄干净的小银匙。”
    nbsp药汁取来，魏嬿婉亲以银匙试温，方对琅嬅道：“娘娘，阿哥今抗拒吮吸，强喂乳汁或汤药，量多恐更易呛咳呕吐，反伤其体。不若……先取此药汁，用银匙尖儿，沾极微少许，轻点于阿哥舌下。舌下脉络通心，药性最易吸收，且不易引发呕逆。待阿哥稍适，能咽此微末，再循序渐进，每次只喂三五滴，如春雨润物，不求速效，但求缓渗。一次能进三五滴，积少成多，药力或可渐行。”
    nbsp复又视乳母，补充道：“乳母亦需谨记太医之言，饮食务要清、淡、温软，忌生冷油腻发物。哺喂前，先以温水净乳，只取中段清润者，量亦以阿哥能纳为度。”
    nbsp琅嬅听着，紧蹙眉心似有松动。小心翼翼将永琮交还给乳母嬷嬷，哑声吩咐：“就……就依令嫔所言。仔细着，一点……一点来。”
    nbsp乳母如蒙大赦，连忙依言。一人极轻托稳永琮，另一人屏息凝神，以细银匙尖沾着微温的药汁，小心翼翼点于婴儿粉嫩的舌下。
    nbsp永琮小眉头先是微微一蹙，小嘴动了两下，竟真将那一点药汁缓缓咽下！虽未睁眼，却不再如先前剧烈抗拒。
    nbsp“咽了！阿哥咽下去了！”nbsp乳母惊喜得几欲泣下。
    nbsp魏嬿婉亦松一口气：“如此不吐便好。喂奶亦可仿此，不图一饱，缓缓下咽便是。”
    nbsp她遂向琅嬅告退。春婵早撑了油纸伞在廊下候着，见主子出来，忙迎上前，将伞稳稳遮住魏嬿婉头顶，觑着主子神色，轻声探问道：“主儿，可是要往养心殿去么？”
    nbsp魏嬿婉闻言，脚步微顿，侧首看向春婵，莞尔道：“你这丫头，倒会揣摩。只是，你如何便想得我定要去那养心殿？”
    nbsp春婵抿嘴一笑，低声道：“奴婢愚钝，不过承主儿素日教诲罢了。故而以为，咱们真正要拔除的根苗，是金家，是那跋扈张扬的嘉妃，却绝不是一个正在鬼门关挣命的产妇，一个未出娘胎、不知世事的孩儿。皇上因皇后娘娘之事，疑心正炽，此刻嘉妃生产，丽心那丫头哭天抢地地去请，皇上心头膈应着前事，只怕是未必肯移驾亲临的。若真如此，启祥宫没了主心骨，嘉妃母子恐有性命之忧。”
    nbsp魏嬿婉听罢，眸中赞许之色一闪，缓缓颔首：“不错，她往日行事，阴狠毒辣，桩桩件件皆欲置我于死地，这仇怨，我心中自有一本明账。然则——这深宫之中，妇人之命，原就悬于一线。生产一道，更是九死一生的鬼门关，任你何等尊贵荣宠，到了这血光之地，便与寻常妇人无异，皆是在阎王殿前讨命。”
    nbsp“且稚子何辜？那未降世的孩子，未曾沾染其母半分罪愆，他日长成，是贤是愚，尚未可知。岂能因母之过，便预断其生机？若今日救下，他日或可教之导之，使其明辨是非，亦未可知。便是退一万步，这孩子活着，对金家、对嘉妃是牵绊是软肋，于我，未必不是一步可用的棋。”
    nbsp“深宫里的路，步步惊心，有时，救人便是救己，容人亦是自保。”
    nbsp魏嬿婉直视着前方迷蒙的宫道，那雨丝被风卷着，斜斜扑打在伞面上，簌簌作响，更添几分肃杀清冷。
    nbsp“春婵，你且牢牢记着今日之言：用妇人之难处去戕害妇人，此乃下乘中的下乘，末流里的末流！”
    nbsp“这世道下，女子不过是被豢养的雀鸟，皆是锦绣樊笼里的活物罢了！彼此啄得翎羽纷残，头破血流……看似得了金丝为架，玉粒为食，终不过是那笼外执掌之人，指缝间漏下的、可怜巴巴的一撮粟米！方寸之地！他瞧着有趣，或随手多撒些，或故意偏袒一方，引得笼内战火更炽，他便觉掌中之物更驯服、更热闹了。”
    nbsp“故而，要争！但眼睛莫要只盯着那几粒米，莫要只盼着那撒米的手多垂怜你几分！那点怜爱，暖不了心，填不满壑，更化不开这铁铸的牢笼！要争，便去争那撒米之‘权！争那能开笼锁、定粟米多寡、掌生杀予夺的‘权柄！唯有握住此权，方是破笼之机，方有生路可言！”
    nbsp“若始终看不破，想不通，究竟是谁设下这精巧的牢笼，是谁乐于看笼中鸟雀自相残杀以供其取乐？若辨不明这真正的设笼人、执掌者……那么，笼中之斗，永无休止，永无胜者！纵然今日啄死了这只，明日又会有新雀入笼；纵然一时得了那掌心多漏的几粒米，终究还是仰人鼻息，生死操于人手！我们真正要扳倒的，是那执掌鸟笼、操控粟米、笑看争斗的‘人，而非笼中同样啼血挣扎的‘雀！若连仇雠是谁都认不清，还谈何赢？不过是……一场永无出路的困兽之斗罢了！”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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