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守望[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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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长长的走廊里跑动。我位于皇宫的深处,这里是神圣之地。
高耸的拱顶下悬挂着战旗——有数百面之多,皆久经岁月。
微弱的光线透过高大的窗户从战旗中穿过,也在面目狰狞的滴水兽上刻下了一片银色。
我的卫士长矛“智识”在掌中劈啪作响,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稳定地跳动、肺在扩张而血液在飞速地流淌。
劈啪作响的刃部放射出纤细的能量线条,让我的盔甲也笼罩在静电之中,我就像虚空中的一颗星星。
他就在前面,我能够闻到他,这不是那种隐蔽潜入阵线的敌人,而是被用来夷平城墙的大块头,现在其已在高墙之内。
我能想象到他能做些什么——我们的技艺在诸多方面均超越那些旧军团阿斯塔特战士,他们始终是我们最致命的对手,如果我们准备不充分的话,他们也有一定可能击败我们。
万古长战带给了他们很多的黑暗赠礼,这些我们都需要学习并加以面对。
我时常在想我们如果现在已胜过这些旧日的兄弟——这些身穿猩红与金色盔甲的人,因为我们比他们多很多个世纪去了解自己的敌人,这无疑很让人骄傲、这些知识有可能不准确,但我仍时时觉得胜过他们。
我快速通过拐角,看到了我的猎物,他依旧在逃跑,速度甚至比那身铁灰色的盔甲所允许的还要快。
他也许已经举起了一个讲经台,想给自己找点防御以扳回一分,但我的追击太快了。
“智识”上的爆弹枪开火了,击中了他的肩膀,让他跌倒在地。
在我们二人的头上,战旗因爆弹爆炸产生的气浪在沉重地摇摆着。
我逼近了他的同时,他扭过身子,他是个大块头,身着暗淡而带褶皱的盔甲。
他的头盔目镜反射出一片暗红,就像岩浆,手持一柄双手战锤,浑身都是引擎燃料的恶臭味。
他也许和我相差仿佛,无论是在体型、体重还是力量上——这就是亚空间如何扭曲并塑造了这些曾经侍奉王座的人。
我们相撞在了一起,撞击使我们身边的石头都产生了裂纹,我们用武器相互角力,浑身都沐浴在等离子光线下。
我后退了一步,反手用矛柄击中了他,他用锤回击,意图将他那劈啪作响的锤头打中我的胸口。
他差一点就打中了,我判断出几微秒后这件武器将会击碎我金云母打造的盔甲,但这段时间对我来说已经足够我扭转掌中的武器,将矛尖对准了叛徒的护颈,并在近距离开火了。
爆弹的弹丸立刻爆炸,他的头在一阵棕色的弹雨下炸开,战锤旋转着失去了掌控,肢体痉挛着。
我这向下一击的动能让他无头的尸体坠落地面。
我在他的尸体前多站了一会儿,沉重地呼吸着,我放松了对长矛的抓握。
如污油般粘稠的鲜血从腐烂而残断的脖颈处流淌出来,他的金属手指抽搐着,包裹他战锤的分解立场闪烁着消失了。
我缓慢而小心地放松下来,这是一次无伤而干净的击杀。
我对于这一次他能如此深入并不满意,下一次我希望能在远距离解决他。
我在研究他的尸体时没有感到特别的情感。
我理解我的阿斯塔特胞亲对他们的叛徒对手有一种病态的仇恨。
我在想这是不是会影响他们在战场上的效能呢。
对我来说,第二军团的幸存成员就像一群猛兽——对王座有威胁的需要被宰杀。
我觉得在这些隧道里面猎杀他们和猎杀泰伦虫族与天使在感觉上没有什么区别——他们都很危险、都值得研究,但都不值得在他们身上浪费感情。
我关闭了“智识”上的能量立场并从尸体旁退后了一步,皇宫的仆从就会来尸体处警戒。
他的每一个原子都将在神甫的监督下扔到炉内烧毁。
不过目前,他还是这样朽烂而残破地躺着,就像一万年前他的诸多胞亲一般。
以防你仍有怀疑,让我解释两件事。第一,这并非全息投影,我们在真正的皇宫。
他也是一位真正的军团战士,曾是第四军团的成员,活动在俄斐边境次星区的一些战帮中的一员,他们是这么告诉我的。
这些事也许会让你震惊,或者会让你觉得是天方夜谭,我们如何能够允许这样一个怪物如此接近我们的权力中心——这个我们最为重兵把守的地方。
我记得我发现这个特殊的鲜血游戏的本质,我本人也有了类似的想法。
皇宫本身有整个大陆这么大,很多街区已经成为居住区。
所以我们有了字面意义上的几百平方公里的区域来进行联习。
如果我让这个怪物逃脱,这将给我的记录留下耻辱的一笔,不过几百个机仆将在他得以突破我们设立的警戒线前消灭他。
而且当然,还没有一个人从我的捕猎中逃出,我说这话不是为了自夸,只是为了说明机智和这些训练的重要性。
我们必须要在真正发誓保卫的地方和真正的敌人对抗。
长久的岁月施展了他们的咒语,他们在变,我们也要随之变化。
还剩下一个问题:他们到底是怎么到这儿的。
记住,我告诉过你我们不是无所事事。
我们有自己的船,有很多知识来进入外界的大门,也有回收合适目标的一整支部队。
我们在特定的地方抓到这个人,而这一切在秘密进行。
我从尸体上抽出了长矛,并甩了甩上面的血,正在这时,我突然感到还有其他人。我转过身看到了纳瓦拉达仑的暗金色身影。
我笑着问道:“你全程都在我背后这么近吗?”
他回复道:“只是为了观察。”
纳瓦拉达仑的声音要比我低沉一点的男低音,似乎是从盔甲的中心洪亮地发出的。
“他深入得太远了。”我说道。
他说:“这只是相比于完美而言。”
“其他的标准是什么?”
“和我一起来墙上走一天吧,”他说,“我会给你展示一下。”
我走了过去,长久地在腐烂的尸体旁逗留是令人厌恶的,我已经能听到清理队员们谈笑和抱怨的声音了。
“是什么让你来到皇宫里,”我问道。
“梦境,”他说。
我停下来了,这一个词已足够让我停下。
梦境对我们和对其他人而言并不一样。在平常,我们从不做梦,就算我如孩童般做了梦,我也忘记了。
成为禁军改变了我们的一些思维,因为导致各种梦境的凡俗心智已被新的替换了。
但也有例外,有一些传说,他们曾虔诚而小心地谈论,因为很久以前,帝皇的意志曾以梦境的形式出现,?的意志那时对我们也最为明晰。
埋藏在内廷最隐秘的保险库中字迹晦涩的清单,那些是由我们当中的长者之中最年长的人写成的最详细的证言,现在他们早已作古。
那些我们当中最伟大的人——戴克里先、赞纳萨甚至瓦尔多本人——据说都做过被传授一些知识的梦。
千年以来没人做过梦,许多人,包括我,已开始怀疑其真实性。
我充满渴望地说:“他们跟你说了什么?”
“不是我做梦,我忙于一些没那么重要的事——虚空、天使、异形和他们的猎手,是赫拉克连,他想和我谈谈这些梦。”护民官赫拉克连依旧在内廷圣所,忙于我们最恐惧的僧侣式任务。
“那么他梦到了什么?”我追问道,我发现自己急切地想知道答案,这种少年式的好奇已经驱使我很久了。
“你是个很好的盾卫连长,瓦雷利安,”纳瓦拉达仑开始走起来,“你必须思考你的命运会将你带到何处。”
我紧紧跟着他,说道:“我侍奉?的意志。”
“没人怀疑这一点,但这是个变化的时代,你在另一边会看得更清晰。”
“你在打哑谜。”
纳瓦拉达仑哈哈大笑,“你希望能清晰明了吗?赫拉克连梦到了一个名字。你的名字。御前侍卫人数不敷调遣,他觉得这是个迹象,他也把此事告诉了我,我也同意他的观点。”
他的话让我的脉搏频率上升,侍卫的人数从未超过三百人。
被责任选召成为那群兄弟的一员是无上的荣耀。
这也会有牺牲——我不得不将我最珍贵的书本放在一旁了——这牺牲和有机会侍奉于我能想象的最深远的目标比起来,简直微乎其微。
我几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在不久之前我还在和高领主的短寿凡人跑腿的处理政治流程问题。
现在有人会替代我的位置,我会永远留在永恒之门后面,我的余生将处于?无处不在的光芒下,这一希望油然而生。
“是个惊喜吧?”纳瓦拉达仑问我,看到我惊讶的表情而感到好笑。
“你说呢,”我试着找回状态,“他从未对我提过此事。”
“所以他派我来找你,”他说,“来吧,王座在等着你。”
王座。
一个如此简单的词。
帝国的每一个世界都把这个词用作诅咒、祝福或、誓词或者仅仅用作介词,但这些人对王座都一无所知。
我想,他们把王座想象成了一把黄金打造的椅子,就像一个蛮荒世界的国王会坐的那种椅子一样。
他们想象王座被放在一个密室里,四周有全宇宙的财富闪烁,也许还有廷臣在上好的地板上穿行,相互低语着国家大事。
我不能责怪他们缺乏想象力,因为牧师在指导他们如何去思考,而且想象有利无害。
在黑暗的时代,这能修复他们的思想,信仰的力量能够坚定他们的决心。
不过这些都不能阻止他们错的如此离谱。
无论它过去是什么,现在王座不再是个单一的事物,也并非位于一个房间中。
它的结构就像树根一样延伸到整个内廷,向下蜿蜒至禁忌的地下室;向上爬行到最高的山峰。
它的能量线圈有一个城市那么大,山峰被重塑以容纳其地基。
那些不眠不休以维持其运转的机械神教人士也在这一万年的岁月里为其进行了诸多修改加工。
这个星球也被彻底地被改变了,被打孔、磨平而又重新建起。
你也许会说泰拉现在更有点像为王座持续供血的血管了,如果有人把通向星塔的强大的灵能传输导管也算作王座的一部分的话——这倒是个还算合理的评价——王座的机械结构要远比外廷本身庞大。
它深入岩层,就好像这个星球本身的器官一样,如动脉般跳动。
事实上,我怀疑除了那些建造它或者生活在它中心位置的人以外,没有人能对王座的全貌有着真正的理解。
但是,帝国那些吝缘教化的男女们有一件事没有说错,有一间屋子位于最核心——可以肯定的是它非常大,但依旧是一间屋子。
它没有完全消失,其内部充满火星的碎屑,它的核心深深地钉进了这个世界的核心。
那里的空气难以呼吸,温度令人难以置信,那里的大地在颤抖,保险库内万年不停歇的巨大机器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我很难用言语表达那里是何种景象,我曾走过那里的大厅和保险库,里面充斥着人类的最神圣造物,其级别几乎让我下跪。
除了那些仅在名义上算是人类的火星最伟大的仆人之外,我们是唯一一类能进入这里的入口的人。
过去这里还有其他人,那些“灵能克星”寂静修女们,但多年以来,她们不再是泰拉政务院的重要一员,也不再像过去那样深入泰来的各个街区。
所以只有我们尚在,身着黑衣以赎前罪,跟随着蜿蜒的电缆和成簇的电线、聆听着身边机器在一个心跳间发出的任何细微的变化、迷失在它光滑的阴影里。
纳瓦拉达仑和我迅速地走在长而蜿蜒的直通底层操作层的楼梯上。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只看到了有着一对红眼的自动机兵,它们在黑暗中乱走,沿着固定的路线在迷宫中前行,嘴里嘟囔着被遗忘的处理语言。
我略微向上抬头,看到一个孩童相貌的天使拍打着翅膀飞过拱门,在空中留下一道令人恶心的熏香的痕迹。
这个怪物看上去心不在焉。
我的心脏依旧跳动得很快,我听说,很久以前,就连星际战士对这里也会感到恐惧。
据说人类不能容忍这里是毁灭和创生的源泉,所以我们如同扑火的飞蛾一般,在接近灵魂的引擎的过程中燃烧了自己。
我看见一队机械神教圣贤士行进在我们前方百米外,它们的路线被像蜡烛一样闪烁的电弧照亮。
我们继续前进,深入地下世界。
我们来到星空之门,在过梁上面刻着帝皇个人的雷电标记。
为首的是御前侍卫,他们手持卫士长矛,护民官赫拉克连站在他们中间,他的头盔被摘下,露出了一张冷峻而率真的脸。
“护民官,”我表示看到了他。
他看了我很长时间,“盾卫连长,”他说,“纳瓦拉达仑告诉你所有的这些事了吗?”
“他说你经历了梦境。”
“这似乎是……正确的用词,”他说。
我的视线越过他,投向大门和王座内部的运行核心。
我的眼前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大堆的钢铁将其塑造成脊状。
走廊中镶嵌的小型流明灯闪烁着,地板上是脚踝深的冷却液,纤细的电火花在锯齿间跳动。
“我不是唯一一个做梦的人,”赫拉克连说,“我们在这儿的所有人,逐渐地都开始预见些东西。”
“你们很荣幸。”
“如果我们看到的是真正的预示,那王座就有麻烦了。”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我看到头顶上一根冷却管线喷发出嘶嘶作响的蒸汽,在高处乱作一团。
“如你所见的一样,”赫拉克连干巴巴地说,“来吧,这边走。”
我们穿过了拱门,侍卫们依旧守在大门口,放我们三人进入。
“我没想到你觉得我是合适人选,护民官,”我说。
“我也没想到,还有人比你的顺位靠前,”赫拉克连看向我,“我无意不敬,但在墙上也能起到很大作用。”
“对我来说,我没有预见到我在这里的命运,至少现在还没有。”
“的确,但我们生活在一个充满惊喜的时代,不是吗?”
在长长走廊的尽头,我们来到一个有着巨大半球体的地面上,在里面,炙热的能量正在交换。
空气被电流编织起来,强大的等离子射线在我们的头上飞舞,让这个金属装置生动地运动着。
“将会有试炼,”我说道。
“当然,”赫拉克连说,“会有很多,但这是第一项。”
在这间充满光线的屋子里,我们跨越了一个架设在仿佛深不见底的浑浊深渊上的单拱桥。
声音变得越发沉重而低沉,我感受到了脚下土地受到的折磨。
就好像它一直在破碎,我知道——在这里强行裂开的地面肯定位于机械神教的钢铁地基之外。
在深渊的远端耸立着一堵墙,全部由人工制造,由铁管和铆接的板材令人眼花缭乱地拼接而成。
这面墙样式古老,上面有滴答作响的刻度盘和捆扎好的真空舱,大部分上面刻着二进制祈祷语,有一些上面用高哥特语写有圣洁的印记。
下一座大门格拉图斯型蔑视者无畏,它们一言不发,静默地立于忽隐忽现的昏暗之中。我们走过的时候,它们也并未移动。
它们覆甲的头盔看向阴影,保持着永恒的警戒。
前面还有更多的大门、更多的房间,它们个个庄严宏伟。
有些非常巨大,燃烧着星火,像心脏般搏动;其他的则非常阴寒,像坟墓一般,里面全是水晶融合物叶片。
大部分房间里面没有生者,少数房间里站着身穿红袍的圣贤士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机仆用耳语般的声音向欧姆尼赛亚祷告,他们对我们始终不加一目。
最后我们来到了核心所在,侍卫们在等我们。他们身着金云母盔甲、身披黑袍,如同被火烧焦一般。
我听到过一种近似的说法,把我们的骄傲焚烧成灰,我一直认为这个象征很合适。
我们面前的门是我们一路走来所见最大的,是一座哥特式的、柱子上带有条纹的玄武岩拱门。电流在空气中闪过,噼啪作响,短暂地照亮了内部的黑暗。
在终末之门上,刻着古老的哥特文字——存念、复用、回收。
随着我步步深入,我越发觉得压抑。
不是因为这里庞大的建筑,因为这些我在之前也曾见过。
如同所有对我的命令,我完美地了解内廷蜿蜒的路径。
我不能找出让我感到不舒服的源头,这种感觉越发强烈,它困扰着我。
现在,我现在终末之门的入口,我能感到冷汗从脖子上流下,血液在太阳穴中涌动。
“御前侍卫追随帝皇,”赫拉克连说,他的语气就好像是帝皇圣诞节上的那些神职人员一样,“以凡人之眼注视于?,一日成其一员,永不离?左右。”
我理解这一点,我从最开始就知道。如果这是?的愿望让我成为他们中的一员,那即使是牺牲自由一千次我也心甘情愿。
但我感到厌恶,这里的空气很粘稠,闪烁着热浪和灵能的火焰。
这扇大门仿佛遨游于其间。有那么一刻,我仿佛感觉它在向我尖叫。
“兄弟,”赫拉克连说,“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我点点头,努力保持集中。这只是第一场试炼,我得保持冷静,如果通过这道大门并不难,那其他的试炼想必也是如此。
“第一步是其中最伟大的,”护民官继续说道,“走上前去,见证最深远的职责所在。”
侍卫们分散开来,有那么一刻,我看到终末之门在我前方,它的表面是斑驳的黑色,由古老的陶钢铸成。
在两扇大门的中间,刻着一张乌黑的面庞,在外围的光圈中间有一张人类的面庞、冷峻、面露悲哀。
紧接着图像一分为二,大门向内打开。我看到了前方的景象:一排排柱子整齐排列,深入迷雾笼罩的深处。
我在其中看到了能量馈线,每一个都有泰坦般大,从看不见的屋顶上的钟乳石处垂下来。我也看到了电力线,电线数量巨大而成肋形排列。
电线四处盘绕,如同贪吃的巨蛇一般。从门廊中溢出的空气呈金色,厚重如牛乳,就和晨曦一般。
能量的微粒在迷雾之中涌动,我看向能量节点本身。
要估计其尺寸则非常困难,因为所有的东西都因为高强度的灵能产生的热颤中震动。
我看到了不可能出现的古老面板正如管风琴般发出声音,调子在迷雾中声调越拔越高,上面布满铜锈和被反复维修的印记。
这里的光线被折断或扭曲,血液循环机在发出喘息的声音,让这里到处散发着如烂肉般的甜腻臭味。
身处这个如泰坦般大小的建筑中的某处;在层叠的露台和巴洛克式的平台之中;在龙门吊和如林般的电缆线路之中,就像一个珍珠迷失在由可憎的机械制成蚌壳之中。
我短短的一瞥中只看到了一片残存的肉体,少量无数的灰色碎片,也许是一块头皮,也许是面部的碎片,被埋葬于其中,被其奴役,统御这里,统御万物。
我试着向前一步,通过大门,发觉这里的空气在闪烁着阻挡我。
我失去了视野,金色从空气中渗出,我发觉自己没法集中精神。
“上前一步,”赫拉克连说。
我无法前行,我的思想在指挥我的身体,但身体并没有遵令而行。
每一次我试图跨过大门都败于这可怕的压力之下。
我愤怒地与其抗争,拼尽全力承受这种压力,但这就好像让我身体通过石头一样徒劳。
我退了回来,压力减轻了。
我可以看到赫拉克连疑惑地看着我。
“你没有尊令,”赫拉克连说。
我虚弱地把脸转向护民官,不得不集中精力以避免摔倒。
我感到精疲力尽且被羞辱,这种感觉也不指望我的兄弟能够理解。
我并不习惯于失败,但我并没有办法通过大门。
“我……不能,”我说,这两个词是我现在唯一能说的了。
然后我转回身,远离那个我为之奉献一切的东西,蹒跚地走向黑暗中。
我来得太晚了。在所有这些后来发生的事中,鲜血和愚行,这是最难忍受的。
我驾驶拦截机返回运输舰“卡达玛拉”,命令舰长全速返回阿蕾萨。
这以前是个很糟糕的旅程,但现在所有的旅程都很糟糕了,途中要几次返回现实空间避免导航员失去对现实空间的有限掌握。
我的情绪一直很激动。
没有什么比知道一些事物已发生且被阻止干预它更令人沮丧的了。
虽然那只是一个词、只是从接收器里传出来的嘶嘶声,但我的灵魂知道它是真实的。
我说我的“灵魂”,但当然这只是个比喻,我们依旧还留有预感。
当我们最终抵达阿蕾萨,我的恐惧立即被得到了证实,信号已消失无踪,它碎成了一条旋转的金属带。
光在曼德维尔点以外我们就看见了两艘海军监控船的残骸。
看上去它们经受了几轮打击导致沉没,但我也得不出更详细的判断了。
待我们直接驶入,我做出了战斗的手势,在舰桥上和舰长并肩站立。
战舰全速前进。
舰员毫不犹豫就执行了命令,相对于海军,我们的装甲是很轻薄的,要冒可怕的风险,但假如能有一点机会及时赶到,我们会冒这样的风险前往。
通过发动虚空突袭的方式降临到一个星球上一个奇怪的体验,除非是真正发生了什么大事,鸟卜仪是不会有任何异常的——一个世界,即使是最小的世界,对于一次精确打击来说也还是太大了。
阿萨雷看上去没有变化——还像我之前上百次返回这里一样——珍珠白上点缀着漂浮的积云。
轨道防御系统则消失不见。在宇宙中翻滚的碎片如同星环一般,呈现被诅咒的黑色。更多的空荡荡的船壳在这里漂浮着,它们都失去了动力。
这里的大多数场景是我预计会见到的:贸易驳船、登陆艇、起落架、一些可以在虚空中航行的泽塔级运输舰。
这儿过去应该有海军的舰艇,有十几艘,但在这看不到它们的踪迹,甚至看不到沉船的残骸。
“你希望我们下锚吗,大人?”尔凡舰长无声地问道。
不,我不想,我快速给了他一个“准备战斗”的手势,紧接着我下到机库找了架截击机。
就像以前一样,我独往独来。在地面战上让他们冒生命危险毫无意义,而且无论如何我还需要“卡达玛拉”号来扫描地面上是否还有敌人存留。似乎我们回来的太晚,以至于起不到任何作用,但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下面还有什么污秽之物孑遗。
我开始感到不舒服,大部分是因为沮丧和恐惧——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那些驻守在修道院墙上的人。
这个星球只存在军事价值,除此之外没有能吸引敌人注意力的东西。这也就是为什么赫斯提亚修女选中了它,为了让我们小心地避开帝国和其他官方的视野。
我坐进了截击机里,看着机库的大门嘎吱作响着打开,我点燃了引擎驶入虚空,观察窗外全是火焰。
随着船壳的震动,我狠推操纵杆加速,压榨这艘船让我感到了让人讨厌的快意。
这一直是我的弱点,我渴望超越正义的暴力,但在这一点上我很难劝说我自己。
我很着急,也急于参加战斗,但我越发确信我缺席了整场战斗。
随着我从云层降下,和首席新城保持齐平,损害最终变得清晰起来:六座巨大的都城在着火,冒出了滚滚浓烟,巢城间的低地也在燃烧。
到处都是飞机,成群结队,就像愤怒且无力的黄蜂。
我的机舱中不断闪烁着警报——战斗?这是我所擅长的,我对这些警报视若无睹。我惊险地驾驶着截击机,但我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隐藏我的行踪。
当我接近目的地的时候,我看到漆黑如墨的烟雾腾起,甚至比任何地方的烟都要浓厚而聚集。、
我们的修道院在过去曾是国教的大教堂,居住者看上去像牧师和国教的仆役,修女会可以轻易被误认为是战斗修女的小型教团。
如果有人离得足够近的话会注意到我们其实并非牧师,但实际上也并没有真正的上级教区的主教前来此地,但赫斯提亚一直确保我们和国教不会过于相像。
我们上缴所需的什一税和贿赂;在行星执法人员中培养合适的人选,以半模糊的身份执行我们真正的使命。
现在,整个坐标格已被夷为平地,居住的塔楼也被拆毁,其外部结构已坍塌,成为残垣断壁。
就在我调低引擎准备降落的时候还能听到建筑倒塌的低沉的声音,还夹杂着千万人惨叫的声音。
这里的空气变得黑暗,且因含有灰烬而变得沉重。
我降落在被摧毁的机库,其大门已融化倒塌,我离开座舱,机库内已被烧黑,机仆和仆役的尸体七零八落,过去曾停泊在这里的舰船都已不见,阿萨雷上的海军分遣队一定遭到了劫掠。
我跑向机库里面,跳过倒地的尸体,我的火焰喷射器准备就绪,走廊的空气因毁坏而变得更加厚重,尸体倒在墙边、门廊被损毁、被洗劫一空的图书馆仍在燃烧。
我认为这不会有什么活物剩下了,我跑向指挥节点,那里已深埋在虚假的国教装扮之下。这儿整个地方散发出血和烧焦的恶臭味。我穿过残破的大门,希望大门里面是同样毁坏的场景,但我却在里面找到了一个世界外层的怪物。
我想不出为什么它还留在这儿,它们的人早就走了,逃回虚空是它们的惯常之伎,但这里还留下一人。
或许它想保卫这里以防我回来,或者它们在基地里自相残杀之后留下它们中的一个人断后作为软弱的惩罚。
我也并不关心,它就站在我面前,踩着我姐妹蜷缩的尸体,爪子上还沾着她们的鲜血。
它是个大块头,厚重的黑色盔甲上遍布以太的凹痕,上面铭刻着螺旋和金矛交叉在暗淡的黑色基座的纹样。
它如同野兽般喘息着,粘稠的唾液从带装饰的呼吸格栅处流淌下来,它的一只手抓握着受害者,另一只手拿着一把满是污迹的链锯剑。
我向那怪物冲锋的时候在心中发出了一声叫喊,当然,这叫喊也足够真实,我在它意识到我的出现之前就高高跃起,喷火器喷出了火焰。
它在最后关头转过身来,我们开始短兵相接。
我冲锋的势头迅猛,但它却如坦克般沉重而致命。
我用火焰烧灼着它的头盔,它用惊疑的怒吼表达出野蛮的满足。
紧接着链锯剑被启动,在火焰中嘶哑地挥舞着,我抽身后退,在它边蹒跚靠近边野蛮地挥舞兵刃时对准它的脸打空了我的燃料罐。
虽然它的身躯远比我要沉重,但速度却和我不相上下。我能从它身上闻到溢出的腐败的味道,这种腐败来自其浸透着扭曲的故乡的长久腐化。
它已受了重伤,在它的身体一侧有一个很长的伤口,这也许解释了它为何被放逐至此。
它嘶吼道:“受诅咒者!”,紧接着跃向我,至少它知道了自己在和谁打。
这场战斗拖的时间越长,我越有可能丧命。
我能弱化恶魔的力量,但不擅长和物理属性的敌人硬碰硬肉搏。即使它受了伤,也远比我要强壮,它为此等战斗而塑造,而其已经在我们的要塞中终结了我许多姐妹的生命。
但我已被激怒,几乎处于盲目状态,这给了我力量。
我猛力用喷火器挡住了砍来的链锯剑,链锯齿着了火,在疯狂地转动着。
紧接着我蹲下躲过了它下一记猛烈的攻击,利用我小巧的体型和速度的优势进入到了身上短刃的攻击范围。
我一跃而起,双手将刀送入那怪物的下巴。
刀尖刺入了它的下巴,我刺得很深,像沥青一样的黑血从它的护颈上流了下来,但它的双臂却将我合抱住,想要将我压碎。
我感受到了压力,盔甲也开始弯曲,它浑身散发的恶臭让我作呕,我挣扎着喘气,但依然紧握住匕首,搅动着它的骨肉。
我感到有什么东西爆裂开来,恶臭的脓液如瀑布般浇到了我们两个身上,压力越发增大,我甚至听到了呼吸面罩破裂的声音。
我们四目相对,我盯着它头盔上薄薄的镜片。
就在这怪诞盔甲的下方,我知道这个曾是人类的怪物也在盯着我,和我怒目而视。它的压力越来越大,足以把我压死。
我几乎失去了知觉,我闭上双眼,聚集了全部残存的力量把匕首刺得更深。
它的呼吸格栅碎裂了,匕首直没其颅脑。
在死后,它的双臂还紧抱住我了一会,唾液嘶嘶地喷溅着,最后这令人恐惧的压力才消失不见。
它倒下了,摔成了一堆盔甲,护手也四分五裂。
我跪在它的尸体上,快要被压碎的肺艰难地呼吸着,眼前金星直冒。
它留给我的最后的印象就是痛苦和疯狂,刚刚曾对我痛下杀手。
我摘下头盔以不经过目镜直视它的尸体,紧接着向其紧闭的眼睛上啐了一口。
我无声地告诉它,这是为了我的兄弟姐妹。
我还想在这儿哀悼一会儿,以正确的仪式焚烧她们的遗体,但我知道时间所剩无几。
整个区域已在攻击中被摧毁了,但很快增援会从这个星球的其他地方赶来,到这儿寻找这场攻击的原因。
这会让这座修道院的残余蒙受不欢迎的目光并破坏我们曾保守的一切秘密。
我从怪物的尸体上站起身来,这个指挥节点、这个布置得像教堂地下室的拱形房间,已被彻底摧毁,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破碎的地面上,许多人未穿盔甲,也许她们是从冥想和学习中被拖了出来。
一个接着一个,我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她们都死了且受到了虐打。
我蹒跚地穿过节点来到上方房间的通道中,侵入者们烧毁了这里的档案,数据线圈还依旧在冒出呛人的浓烟。
军械库空空如也,里面的军械不是被摧毁了就是被掠夺一空。
她们没有自己的教堂,只有地面上那些假冒的,但我们日常休息和训练的私人房间都已被掠夺。
她们都死了,入侵者不是为了抓住谁而来,它们只是为了毁灭而来。
不知如何,它们无视了我们的一切努力,集结了一支军队,强大到足以撕开我们的防御并摧毁我们的要塞。
这个想法严重地困扰着我,我们的教团秘密活动,而非毫不设防,下层大厅安设有护盾,并可抵抗鸟卜仪。
我们有重武器及操作员,任何一位姐妹都经受到了对抗来自帝国的大敌的训练,而在地面上我们还备有比来犯之敌更多的增援。
没看到来犯之敌的尸体并不代表着他们在进攻中无人阵亡。
除了那个留下的残废以外,还有证据表明其他的伤者被带走了,他们被沉重地拽过地面,以回收盔甲和基因种子。
即使在这个困窘的年代,我也几乎从未听说过,整整一个战邦的战士,来袭击像阿蕾萨这样的世界。
要施加这样一场迅猛和集中的攻击,他们一定来了很多人。
也许这才是他们留下一个人断后的真正原因——作为来犯之物的一个标记,就是让帝国的公民知道什么东西在捕猎他们。
在我走过这片废墟的时候,我的怒火还在熊熊燃烧,这怒火一部分是直接指向我自己的。
虽然他们的到来事先未曾警告,但也许我离开地狱中转站并不明智。
我的到场是否改变了任何事?很可能没有。
我放倒了一个,也许能再放倒一个,但很清楚的是,这场战斗是可怕的一边倒。
我的缺席恰恰拯救了我的生命。
我们对于虚空没有真正的连接,这对我们来说既是巨大的优势,也是巨大的弱点。
与之相对,阿斯塔特修会会使用智库和最好的密语者,他们是先知和神秘学家,经常能在威胁到来之前侦测到。
从另一方面来说,我们对宇宙一无所知,我们自己的导航员和星语者很羸弱,只能在我们在场的时候勉强工作,这就导致了我们没有任何手段得知眼前的道路。
局势不是这样,曾经,我们是泰拉政务院庞大体系中的一员,可以调动其无限的资源以支持我们的军事专长。我们就是这样被设计的,作为伟大宏图中的一环。阿斯塔特军团是一支可以任意行事的军队,而我们和禁军是互补的,如同在王座的凝视下的力量集合的不同组成部分。
但这一切都是陈年旧事了,我不知道禁军是否还像他们过去一样存在着。万事万物皆极大地腐朽了,从其原有的目的稳步衰退了。我们就像孩童般在阴影中蹒跚前行,尽力在我们永远遗忘之前铭记那些古老的教训,但现在梦魇回来了。
我走过一个个房间,它们每一个都残破不堪。入侵者洗劫过这里,在每个走廊我都能看到新鲜的尸体,尸体残缺不全且被嵌入角落里,我能看到姐妹们在到处试图抗击来犯之敌,她们都曾隐蔽在防守据点之中英勇奋战。我希望他们在牺牲前让敌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这场攻击一定有一个特定的原因,这不可能是一场随机发生的战斗——这对进攻方的物资消耗甚大,且情报要求极其精确。我想起了在地狱中转站上的女
第二十一章:守望[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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